萧盈没想到走了这一拨灾民,紧接着源源不断地有人来讨粥,为了施粥,存正堂的粮食全部贡献了出来,翠翘一行人一直忙到太阳落山。
待最后一碗粥送了出去,大家都筋疲力尽了,逃到业城来的灾民比他们预想的要多得多。翠翘在回侯府的路上见这些人沿着关门的铺子睡了一条街,不由得忧心起来,再这样下去别说走出侯府自立门户了,恐怕连出门都困难。
揣着心思翠翘走到了侯府的角门前,平日里天一黑就紧闭大门的镇远侯府此时竟大敞着门,从门外望去里头灯火通明,人影交错,丫头婆子小厮都匆匆忙忙的,直到回了落云轩才感觉静了下来。
推开小门,翠翘见心莲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张望什么,冯芷芷正好从房间出来见到翠翘回来了便道:“你回来的正好,帮我把这双靴子送到楚中阁。”
心莲闻声回过头来瞧见翠翘喜道:“你回来啦!”
翠翘笑着点了点头,又向冯芷芷道:“小姐,现在就送过去吗?怎么这么着急?”
冯芷芷从阶梯上走到院子里来:“今儿早上侯爷被皇上急召进宫,好像是为了济州闹饥荒的事,一会儿侯爷就要连夜赶过去,从这里到济州路途遥远,来回少则也要十几天,上次我见他靴子边线都破了所以就做双新的给他。”
心莲听了笑得意味深长:“小姐就不要解释了,小姐本就是侯爷的嫡夫人,做靴子给自己的夫君天经地义啊。”
冯芷芷脸一红嗔怪道:“越说越不像样,翠翘你赶紧把靴子送过去,别听心莲在这胡说。”
翠翘这才明白刚才路过前院时大家看起来这么匆忙的原因,见冯芷芷心急便道:“好,我现在就去。”于是捧了靴子就朝楚中阁方向去了。
翠翘一路想着今日见到的灾民,事情应该很严重,否则皇帝不会这么着急派萧渭连夜赶去济州,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安置这些灾民。
没一会儿翠翘就到了楚中阁跟前,门也是敞开的,收拾行装的丫头小厮们都在前院忙着,这里倒没什么人。正要跨进院门,翠翘忽然发现萧渭书房角落的窗外站了一个人,定睛一看这不是姜姒吗,她在这干什么,为什么不进去?
姜姒仿佛感知到门口有人,忽然回过头来瞧见翠翘在门内站着,猛地一激灵又镇定下来朝翠翘笑了笑,翠翘好奇道:“姜姨娘,你怎么不进去?站在门外做什么?”
姜姒朝翠翘缓缓走来,眼神闪躲了一下又笑道:“我听说侯爷今夜要外出办事,本想和他告别几句,没想到来得不巧,他正在里头和人说话,想想还是不打扰了。哎对了,你来做什么?”
翠翘不信姜姒这套说辞,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也笑道:“夫人也是听说侯爷要出远门,所以差奴婢来给侯爷送东西。”
姜姒听了便点头道:“还是夫人细心,那你快进去吧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说着又摸了摸略微隆起的小腹道:“我站久了腰酸,就不和你客套了。”
翠翘忙道:“您是有身子的人,回去时千万要小心啊。”
姜姒闻言冲翠翘笑了笑便匆匆走了。
翠翘心道姜姒根本一点都不关心冯芷芷给萧渭送了什么,看她刚才的反应定是在说谎,可她站在那又能做什么呢,难道是在偷听?翠翘一边想着一边扣响了书房的门。
萧渭的声音从里头传来:“是谁?”
翠翘恭敬道:“侯爷,奴婢翠翘来给您送样东西。”
说完门内忽然没了声音,翠翘正想趴上去看看怎么回事,门已经打开了,萧渭的脸出现在翠翘眼前,见翠翘怀里抱着一双靴子,萧渭的眼睛亮了一下:“送东西?什么东西?”
翠翘低头道:“夫人知晓侯爷要出远门便亲手为您制了双靴子。”萧渭眼里的光骤然熄灭,接过靴子语气平静道:“那就多谢夫人的心意了。”
翠翘以为大功告成可以走了,书房里却又出来一个人,是沈齐。
沈齐笑道:“果然是相府的千金,心思细腻,瞧这手艺花了不少功夫吧,不像秋媛整日里就知道胡闹。”
翠翘赔笑道:“沈姨娘同样记挂侯爷,只是夫人这双靴子早就做了,这次碰巧遇上侯爷出远门。”
萧渭抚摸了一下鞋面上绣的暗纹,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:“夫人手艺精湛,心意更是可贵,你回去定要向她转达我的谢意。”
翠翘闻言忙揖礼道:“是,那奴婢先告退了。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楚中阁。
萧渭望着翠翘远去的背影眼神浮沉,沈齐与萧渭比肩而立,见状调侃道:“这小丫头是个骨头硬的,恐怕你难以驯服。”
萧渭眼神闪了闪:“哦?王爷的意思是?”
沈齐笑道:“你不必装傻,我早看出你对这丫头有意,只是在我看来她仿佛视你为洪水猛兽。”说着又拍了拍萧渭的肩:“你得好好反思一下人家为什么这样躲你。”
萧渭闻言望着沈齐轻轻一笑:“我也想不通她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,换做别的丫鬟早就欢喜坏了,她却将我视作瘟疫惟恐避之不及。”
沈齐转身笑道:“正因如此我才觉得这丫头不简单,你怕是踢到钉板了。”
萧渭无奈摇了摇头:“算了,不想了,还是商讨正事要紧。”二人便又重返书房。
翠翘在回去的路上却还在想,萧渭收到冯芷芷亲手做的靴子一定感动坏了,以后他二人做一对神仙眷侣,再生个玉雪可爱的孩子,加上萧启一家四口和和美美,到那时萧渭定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。
越想越觉得可行,翠翘高兴了起来,哼着歌回了落云轩,一进门见冯芷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,翠翘上去故意道:“小姐,你等谁呢?”
冯芷芷见翠翘回来忙问道:“靴子送过去了吗?侯爷怎么说?”
翠翘得逞似的笑了笑:“那还用说吗,侯爷一见这靴子就夸手艺精湛,做工仔细,抱在怀里好半天都不撒手,还特意同我说‘夫人的心意最可贵’。”翠翘模仿起萧渭来也是惟妙惟肖,冯芷芷被逗得面红耳赤,轻轻打了翠翘一下道:“你也和心莲学会胡说八道了。”
翠翘嬉笑着躲了一下道:“小姐用心良苦,侯爷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。”
冯芷芷似喜似嗔地睨了翠翘一眼:“不和你说了。”便快步回了厢房。
翠翘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,心道事情发展的正如自己所想可太顺利了,果然老天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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